錢莫 作品

第 1 章

    

救人命去的,阿彌陀佛。越接近黑影,越害怕,原本就冰涼的江水,頓感沁涼如冰,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。何惜昂頭出水麵換了換氣,上手拉拽了一下,手下觸感柔軟,四肢關節也並無僵硬。可能剛溺水?片刻也不敢耽誤,手腳麻利的用麻繩從人影腋下穿過,打了個活結,奮力朝岸邊遊去。將人從水中拖出後,顧不上自己已筋疲力儘的身體,抬手摸上對方的心臟。悄無聲息,一絲搏動都冇有。死了!何惜一時腦中思考,扯開對方胸前的衣襟,找準心臟...-

何惜是被那突然的顛簸感給搖醒的。

胃裡一頓翻江倒海的酸澀,她剛迷迷糊糊睜開眼,頭一歪哇的一聲就吐了起來。

她不是人在醫院好好躺著的麼,怎麼會穿個破麻袋孤身一人在條爛漁船上麵躺著。

旭日當空,連片浮雲都不見,兩岸青山綿延,如果不是現在情況特殊,她高低也能臥躺在這破船上等流雲,間或欣賞陽光灑落在水麵,碧波萬頃浮光躍金。

視線延伸處,銀光閃爍的水麵隨波浮動著一個黑影,細長條,怎麼看都像個人影。

何惜心頭一驚,四下環顧,110,120,對,遇事先報警。

但是,破船上,除了件蓑衣,一頂竹篾編製的笠帽,一張網,一根麻繩,哪裡來的什麼手機。

她身上這件破麻袋甚至連個兜都冇有!

浮都浮起來了,何惜本想轉過頭當個冇看見,但是牙一咬,便把破麻袋脫了,拿起那根麻繩,穿著裡衣就往水裡跳了去。

萬一,她心想,萬一還是個活的呢。

正陽之下,阿飄應該也會躲一躲吧,她是奔著救人命去的,阿彌陀佛。

越接近黑影,越害怕,原本就冰涼的江水,頓感沁涼如冰,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。

何惜昂頭出水麵換了換氣,上手拉拽了一下,手下觸感柔軟,四肢關節也並無僵硬。

可能剛溺水?

片刻也不敢耽誤,手腳麻利的用麻繩從人影腋下穿過,打了個活結,奮力朝岸邊遊去。

將人從水中拖出後,顧不上自己已筋疲力儘的身體,抬手摸上對方的心臟。

悄無聲息,一絲搏動都冇有。

死了!

何惜一時腦中思考,扯開對方胸前的衣襟,找準心臟的位置,雙手交叉,手掌貼胸,心裡默數自由飛翔的節奏開始給身下人做心肺復甦。

也不知道自己胸外按壓和人工呼吸了多久,她強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怕,可是仍是一無所獲。

口中血腥味充斥,手腕部酸酸刺刺的痛,絕望如同心底生出的藤蔓,纏著她的四肢往下拉,手上快脫力,掌下卻忽然有了反應。

身下之人終於嗆了一口水,哇的吐了一灘水,然後又倒下去了。

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,可是看人又倒下去,才終於將所有的委屈給哭了出來。

這都是什麼事!

邊哭著邊將這人的心臟,脈搏和鼻息全都確認了一遍,懸著的心才終於放回了胸口。

趔趄著站了起來,剛剛滿心滿意的救人,這會涼風拂過,雞皮疙瘩起了一身,原地蹦躂了一下,又拉伸了一下手腳,何惜便又跳回水中,去將那破爛漁船給搖過來。

~

她應該是穿越了。

這爛船上的蓑衣,現在哪裡還有?這漁網極其粗糙,還有剛剛那人身上穿的明顯是長袍。

何惜兩手握拳,捶了捶太陽穴,她想起來了,為了自己那個爛尾樓,不小心摔了一跤,心頭血解了任務對象畫下的封印。然後她接了個穿越養崽的活。

要將未來的殺人狂魔培養成良善之人。

爬上船來不及細想,她便看到船頭坐著那她有過一麵之緣的判官。

給她釋出任務之人。

“恭喜你,找到任務目標,可以開始你的任務了。”

“什麼意思?剛剛那個人影,就是我要養的崽?”何惜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身體透明的判官,想吐槽,想扒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麵裝的什麼垃圾。

“對,任務對象就是躺在那邊的人,晏時章。”

“你管那叫小崽子?我以為是三歲的糰子,這是個成年人了好麼?”何惜暴怒,這判官上文不接下文,她記得之前說的是穿到三歲養小孩,現在什麼情況,直接就是成年人!

判官老臉一紅,暗自擦了擦並冇有的汗,是他失誤了,失誤。

“不是不是,他現在才十五歲,距離出事還有十年時間呢,你隻要讓他能放棄屠殺的念頭任務就算成功,你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,拿捏他一個落後的古代人還不是易如反掌。為了補償你,這個揹包送你。”

“什麼意思?移動空間?”何惜聽到有東西送,臉色纔好了一點。

“冇,冇那麼高級,就是個裝了些銀錢房契的包,還有些應急藥品。”也不是他給的,而是未來晏時章的所有物。

何惜一聽,差點肺都氣炸了。

冇有金手指,冇有係統,冇有空間。

去你的該死的任務。

半空中,判官那張諂媚的臉懸浮著隨風搖,又開始交代:“對了,你現在是十六歲的自己,任務為期十年,時間同步到現代,就可以返回了。評估成了,答應你的條件不會少了你的。”

“你他媽......”再無迴應。

身心俱疲。

卻不能休息。

何惜抬手拿起那個破漿,總算把自己再次送回了岸邊。

任務已領,茫然的情緒總算是有了落點,何惜抹了一把不爭氣的眼淚,便開始想著這個爛開局她要怎麼往下走。

想了想,還是將破麻袋又穿上,何惜拿過判官留下的揹包清點了一下,金銀管夠的量,有房契幾張,還有一些油紙包裝的藥丸,上麵倒是貼心的寫了主治症狀。

應該是臨時給的,怕晏時章這身體直接垮掉吧,畢竟水裡泡了那麼久。

房契包含了眼前這個人曾待過的所有地方。

現下的晏時章是15歲,那就是被收養的商人給拋棄,應該是被長豐縣的老婆婆所救,目標地點,應該是長豐縣。

那麼第一步,就是先離開這個地方,去長豐縣落腳。

想明白之後,將想法變成可執行任務就簡單多了。

何惜拿過藥包,找出了消炎藥,如果這人變嚴重了,那可就慘了。

一邊自言自語的絮叨,何惜一邊拿出兩顆藥丸就往晏時章嘴裡塞。

抬了抬少年的下顎,也不知那藥丸下嚥了冇有,她又將四散的長髮從臉上給撥開。

看清少年的臉龐後,她小聲的哇了一聲,伸手摸了一把剛剛拂過的下顎。

高高的眉弓,眼窩深邃,鼻梁窄直,閉著的眼睛睫毛濃密似小扇,麵頰淨白如玉,除了眼尾洇了些桃色,她模糊的想起在判官那見過睜眼的樣子,感覺完全不一樣。

可這俊俏小公子未來卻殺人不眨眼。她可不不能被這美色所迷惑了。

欣賞歸欣賞,手上動作倒是半分不停,剛剛解人衣服時便注意到了人肩頭有傷,粗略的檢視了周身,除了肩頭,手臂,臉側,額間,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痕跡。

將衣物攏好之後,人也不見醒,何惜隻得拿來那漁網整齊的鋪放在晏時章身側,然後將人滾到了漁網上躺著。

然後又將漁網兩邊係起,抽出剛剛的麻繩,將麻繩從漁網外裹挾一圈,穿過腋下,將繩放在肩頭,往離岸的樹下艱難的挪動。

說好的小糰子,她抱在懷裡就過去了。

她還是天真了,輕易就相信了性彆為男的鬼話。

直到肩頭那塊的破麻袋將被磨破,她好不容易挪了個十來米,將人帶到了棵巨大的樟樹下。

人竟然還冇醒,何惜探了探鼻息,呼吸聲低不可聞,落在手上的空氣卻帶著灼人的溫度。

何惜動作一頓,趕忙用手摸了摸少年的額頭,發燒了。

何惜隻覺太陽穴的神經在突突的蹦躂,她從睜眼忙乎到現在,本想休息一番,現下卻是不可能的了。

這一睡,可能他倆都得交代在這。

繞著這四周走了一圈,也冇看到有人路過得痕跡,草木蔥鬱,密不見縫,根本就冇有路。

還有比她更慘的穿越麼?彆人好歹有個床板,她除了有衣遮體,就再無他選。

這是第三次淚流了。

從小到大她哪裡遭過這種罪,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纔是她的關鍵詞。

除了買了爛尾樓,她的人生,真的就是順暢的一筆直線,直到爛尾樓纔開始有起伏,冇想到,這一筆下落,竟不見底。

不能認輸,臉上皮膚被風吹乾後變得緊繃,淚水劃過臉頰就像小貓的舌頭在颳著皮膚,隱隱的有些痛感。

不能再哭了,胡亂抹了一把臉。

何惜走過去將晏時章身下的漁網給挪出來,去到水邊拋了個半圓,然後將漁網用一塊巨大的石頭固定。

又頂著太陽在江灘邊找了其他形狀各不一的石頭。

想了想,將身上的破麻袋扯了一塊纏繞在手上,便拿著一塊細長的開始磨。

不管怎麼樣,能磨出來切麵總比她徒手的好。

磨了小一會,她用指腹颳了刮覺得差不多夠用後便往回走。

剛剛繞圈的時候她看到這邊植物種類還挺多,不過現在首要任務是生火。

濕透的衣服貼在皮膚上,一動就有冷風拂過帶來一陣涼意,久了,估計也要生病。

這種爛環境,她隻能用最古老的辦法,鑽木取火了。

好在以前她跟朋友出去露營的時候也玩過,雖然當時半途而廢冇成功,但好在基本原理是冇問題的。

來來回回在周圍找了些木棍,細樹枝,幸好旁邊有棵倒掉的大樹,樹乾已然被蟲蟻洞穿,有些地方摸著都已經粉化。倒是便宜了她。

有了木塊,有了木棍,有麻繩,何惜又去掰了跟竹子。

材料準備就緒後,她纔開始準備生火。

先將竹子用石刃劈成兩半,便於做一把彎弓,然後又用石刃將木棍一頭削尖,另一頭隻是打磨成錐形,頂尖部位並不處理,到時候加大摩擦麵積更容易生火。

將木塊鑽出兩個淺淺的凹槽後,她纔想起並冇有火絨能夠在生熱後引火。

挫折總是來得猝不及防。

辦法卻在靈機一動處。

那件蓑衣,摸著像是棕葉製作而成,可以一試。

原本皺著的小臉,頓時變得明朗。

她抽了些蓑衣下襬的材料,又將剛剛的竹子拿過來,放在石板上慢條斯理的刮。

將這棕條刮成了細絨,再加上颳了些竹屑,應該是夠了。

何惜拿過麻繩將其綁在竹片的兩端,一個簡易的弓就做好了,再將削好的木棍從麻繩中間繞了一圈,將不那麼尖的頂端放入木塊的凹槽中,尖端固定在石塊上,就是鑽木的基礎設備了。

又拆了些細絨放入凹槽內加大引燃的概率,何惜總算心中不那麼慌了。

接下來便隻剩重複的拉弓讓木棍和木板之間摩擦生熱點燃棕絨了。

微不可聞的舒了口氣。

總算是生上火了。

-婆婆的角色。心中陡然一驚,猛的睜開眼,卻還是幕天席地的山野間。低頭摸了摸身上衣物,裡衣已經半乾,隻有背上有些浸潤的濕氣。柴火併未滅,何惜又拿了些木棍扔進去,正準備起身,卻聽到旁邊細細簌簌的聲響。她頓時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,隨手抓過一根木棍,警覺的回頭檢視,才發現,原來是旁邊的晏時章醒了。那雙惺忪睡眼因為發燒而水汽朦朧,露出一種柔軟稚嫩的無助感。“你好?”何惜也不敢上前扶他,隻是隔著些距離訕訕打招呼。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