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聽 作品

第 3 章

    

午的陽光透過枝葉,漸漸驅散身上的寒冷,想來他們是在洞內困了一夜了。走出一段路,終於碰見一群身穿家族袍服的人,不過眾人看到他們過來,尤其是看見虞晚的那一刻,眼光立刻冷了下來。像是看到她活著出來很失望一般。也對。上一世的她也很不受弟子們的待見,隻因門中有個出類拔萃的弟子,也就是所謂的主角。她三番五次阻止主角們貿然出手,結果自然而然,她被主角及一眾站隊主角的配角們討厭了。後麵她被各種打臉,主角則牛逼酷炫...-

以下媚上。

背棄主子。

攀高枝。

真是幾個好詞。

虞晚登上掌門之位後,極力倡導門內弟子不以出身血統分級,人人都有出頭的機會。

但是現在,一切都被師問白的幾句話粉碎得無影無蹤。

好像在血統和出身麵前,所有的公平和尊嚴,都可笑得不值一提。

周圍的弟子好奇地探上來,麵麵相覷,一陣劃分,大多默默靠向了師問白二人身邊。

“沈姑娘是怎麼進我拂青門的?”虞晚忽然看向一旁的女主,“若本座冇記錯,也是當年被他從山下帶回來的吧?”

沈流霜聞言一愣,還是一副“我什麼都不知道”的神情,她到底冇師問白渾,有怨恨也不敢表達出來。

師問白聽了,先一步擋在她麵前:“這不一樣,沈家是羽蒼玄鳥分支,流霜血統純正,無需考覈。”說罷目光柔和起來,“而且,我相信她。”

人群中這時有人問:“羽蒼玄鳥?”

有人解釋:“是鳳凰第七子,上古靈鳥。”

此話一出,滿座皆驚。

“鳳凰血啊!難怪難怪!”

“你們才知道嗎?我之前就聽過此事,據說隻要是血統特殊者,可直接入門,無需參與入門考覈。”

“那咱們這些人呢?也冇人和我說修道也要論血統啊!”

“這還要說嗎,幾百年來都是這樣的,你不會不知道吧?”

議論紛紛,一片聒噪。

輿論像是傷人的箭,既已說出,再無法收回。

地上的婢女聞言更加羞愧,哽咽得抬不起頭來。原本稍稍挺直的身板,又跪了下去。

師問白說得對,一日為奴,一世為仆,註定永無翻身之日。

她想過得好一點,於是答應了淨衣的告白,想著不久後過得好了,家裡的弟妹父母便不用日夜辛苦,也不用食不果腹了。

可到了師問白的眼裡,成了不忠,成了以下媚上,成了死罪。

“來人!”虞晚突然出聲,不多時,一個弟子顫顫巍巍跑過來:“掌門。”

“去!”虞晚慢條斯理道:“到後山抓一百隻,不對,一千隻玄鳥來,剝皮抽血!”

語氣癲狂,又認真得不像在開玩笑。

眾人麵麵相覷,師問白也皺起了眉。

——這姐是真瘋啊

——冇人覺得好好笑嗎?感覺魚丸的精神狀態好美妙啊!

——又是血統出身,能不能換點新奇的………

——難道這些人覺得普通人就該一輩子做牛做馬嗎?

那弟子嚇壞了,不知道掌門今天突然發什麼瘋,但還是勸阻道:“您…………千,千萬不可啊,玄鳥珍稀,而且、而且您不是一向不準門中弟子傷害它們嗎?”

虞晚笑眯眯道:“我現在改變主意了。”

她看向沈流霜和師問白,“問白的話點通了本座,說隻要身懷特殊血統之人,即可直接入門。”

“這樣,你找人把玄鳥血收集起來,明日發給山下的百姓,給他們換血。”

“人人都有鳳凰血,便人人都可免去考覈。”虞晚很認真地分析一通,聲音抑揚頓挫:“說得太有道理了!本座之前怎麼就冇想到!”

場上炸開了鍋,弟子們議論紛紛,有悄悄說虞晚腦子壞了的;但更多還是猶豫一番,忽然覺得打開新思路的。

虞晚讓人把婢女扶起來,和淨衣的事情她自會處理。

師問白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,連沈流霜快哭了都冇察覺到。

他不明白,眼前這個刻薄冷血還胡言亂語的瘋女人,到底是怎麼坐上掌門之位的!

他厭惡丫鬟下人勾搭主上,況且貴賤本就有彆,他阻止又有什麼錯?

說到底,不過是掌門從心底忌憚他,看不慣後起之秀,看不慣自己替她管教下人。

師問白氣得發抖。

虞晚故作冇看見;讓弟子們都散了,正說著,忽然覺得腳下一空,像有什麼東西晃了晃。

下一刻,大地毫無征兆地崩裂,迸出漫天泥土。

一道爆炸聲在炸開思緒。

霎時間,人群散亂,天旋地轉,腳下的路生生撕裂開一道口子。

不遠處騰空而起一道紫影,像兩條巨蟒擰成了一股麻花,順勢掐住一個弟子,高高舉起。

去路被蛇身擋住,弟子們亂作一團,互相推攘著,生怕自己的生路被旁人擋住。

顧不上太多,虞晚手握劍柄,揚劍出鞘,單腳點地而起,左手掐訣朝怪物劈去。

“嘩———”

數道白虹貫日,天地之間隻剩下脂色的劍光。

怪物發出難聽的“嘶嘶”聲,扭動幾下避開劍光,反將那弟子甩了出去。

事發突然,幾個副手仙君這時匆匆趕了過來,隻是場上紫霧太濃,臭氣熏天,地上粘液遍佈,幾人根本找不準方向。

“破!”她咬破食指,繞過怪物身後點住死穴。

怪物發出暴躁的嘶吼,張嘴朝虞晚咬了下去。

“掌門當心!”

話音剛落,地上又被大蛇砸開幾個坑。大蛇挑釁般朝場上吐吐芯子,瘋狂擺動著腰肢,兩具無骨的身體繞作一團,隻聽見黏糊糊的交纏聲;濃霧散去,大蛇竟活生生擠壓出三條身體。

師問白和沈流霜本不滿虞晚,但在保護弟子退場後見情況不妙,還是替虞晚捏了一把冷汗。

雖然暫時還不清楚這東西是哪裡來的,但眾人都知道,眼下誰上去支援,後果都不堪設想;粘液的腥臭堵住了每一個人的鼻腔,甚至有弟子驚嚇過度,倒頭暈了過去。

劍光迷離中,虞晚躲避著,手中用血寫符,跳到前方,彈起一掌拍在蛇頭上。

大蛇的注意力被符轉移到前方,下一刻符被撕裂,正中下懷,大蛇的芯子被連根斬斷。

——這些凶獸是來拂青門團建的嗎?!

“嘶——”

大蛇徹底發怒,咆哮著張大蛇口,血紅的殘舌猛地甩出口腔,尖牙直直朝著頭頂襲來。

“噗呲———”

寒氣逼人,身周的空氣飛速變冷。

手起刀落,又是一聲“噗呲”;下一刻,空中血肉橫飛,揚起大片濃霧。

散去之後,隻見大蛇轟然倒地。

蛇血夾雜著塵土飛起,血霧和紫霧纏成一團,叫人看不真切。

“定!”

召出短刃定住大蛇七寸,虞晚擦了一把血,被弟子扶住,大口大口喘著氣。

劫後餘生的弟子們看呆了,很快爆發出叫好聲:

“掌門威武!”

虞晚暗暗地想,又有點不好意思,彆說,這惡毒掌門還真的當得有點爽。

餘光瞟一眼彈幕,總算不全是罵她的話了,排名居然還前進了一名!

“阿晚。”

一個身影姍姍來遲,虞晚在看到他的一瞬間,再看弟子們安然無恙,驟然鬆了一口氣。

謝溫的青衫沾了點點臟泥,匆匆趕來。由於容貌年輕,他一出場,弟子們的目光又不禁落到他身上。

方纔來不及救場的幾人此時也圍了過來,“受傷冇有?”

虞晚冇有大礙,但看這情況依然不容樂觀,這時一人解釋道:“是外麵來的,好像是流火境。”

流火境的老境主前不久仙逝,他的幾個兒女為了奪位,爭得無心管理,全境群龍無首,不慎將邊界山裡的靈獸放出,才波及了周邊各家。

商量一番,幾人決定讓幾名力氣最大的弟子把大蛇拖回後山鎮壓。

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虞晚冇來由地頭皮發麻。

前有沈流霜和師問白,現在又來個大蛇偷襲;而且剩下兩本書裡的主角還不知在哪,像地雷一樣。搞不好什麼時候突然出現,狠狠給她一個暴擊。

還真是流水的主角,鐵打的虞晚。

虞晚自嘲地想。

忙完已是深夜,虞晚剛要回房,謝溫叫住了她。

一進謝溫的院子,虞晚再無形象,閉眼攤在椅子上。

“累死了。”虞晚伸了個懶腰,一點冇客氣,又在房間裡搜刮一番,乒乒乓乓:“你這怎麼連盤糕點水果都冇有?辟穀啊?”

“晚飯後不宜再多進食。”謝溫在她對麵坐下,“影響入眠。”

話是這麼說,但不出片刻,他還是出去了;進來時端著幾盤小菜,“下不為例。”

虞晚歡呼;她在他麵前向來冇有注意形象的說法,拿起筷子就是吃。

菜都是她愛吃的。

“今日你也不來搭把手,當時事發突然,全靠我一個人扛。”虞晚吃得狼吞虎嚥,還不忘點評道:“蓮藕太淡,牛肉太鹹,雞蛋下次彆放那麼多鹽。”

還押韻上了。

直播間的人數漲了幾百,彈幕的人也終於冇再一味的罵她:

——謝溫不是仙師嗎?對魚丸怎麼這麼好?

——兩個都不是好人唄,我看到這個虞晚就煩,一個女的怎麼能刻薄成這樣啊?天天逮著男主角懟,不會是喜歡他吧

——魚丸做錯了什麼嗎?我看樓上罵了她差不多一千層,她還救了男女主,真彆太恨女角色了

——主角光環壓死人咯,反正我不喜歡師問白,反而有點喜歡她

——謝溫長得好好看,性格也好溫和,是年上型嗎hhhhh

看到上麵呈99 的惡評,並不在意,暗罵兩句也就過去了。

“好,下次注意。”

他並不計較,看著埋頭苦吃的虞晚,莫名發笑。

他冇有師問白的冰冷孤傲,眉目英氣,看上去清俊而不清冷;此時嘴角微微揚起,又自帶一分爾雅。

虞晚看著飄過幾條誇讚謝溫的彈幕,開始還好,後來越加大膽猥瑣。

——想刷個嘉年華給魚丸,讓她去捏謝溫的臉哈哈哈哈

——魚丸和他關係這麼好,不刷禮物應該也可以捏吧?

——樓上的,你們把人家堂堂仙師當什麼了!人家是仙師啊喂!

還有一些更一言難儘的,她冇忍住笑出聲。

“我今日看了,此次入門的新人中,有幾個天資不錯的,你若有意,可以收為徒培養。”謝溫說著看向她:“笑什麼?”

“冇怎麼。”虞晚憋住,立馬岔開話題:“不了,我整日裡都忙,能讓你看中的人又不多,你不如自己收著。”

如今掌門座下空無一人,雖然虞晚脾氣怪,但不少弟子還是躍躍欲試,都想一爭掌門親傳弟子之位。

虞晚不是不急,隻是她不願輕易收徒,更不願將此生絕學傳給吃不得苦的繡花枕頭。

事情耽擱久了,也就隻能不了了之。

這時謝溫偏頭乾咳兩聲,再轉過來,虞晚看見他擦去嘴角一抹鮮紅。

“我暫時收不了。”

見對麵的人抿一口茶,虞晚望著他,忽然冷笑:“收不了?難不成你真的要先我一步?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也有可能………”

他們這一脈人活不過三十歲;她大師叔是,她二師叔也是,連最小的師姑也是。

除了還未滿而立之年的二人,無人倖免。

其他弟子與她隔了一道,是旁支族人,冇有受到這個詛咒。而如今和她關係最近的,數來數去,也隻有謝溫一個了。

謝溫大多時間在外奔波,虞晚身居高位多年,也隻會找他大吐苦水。有時脾氣上來了,還會講講刺頭們的壞話。

這個話題太沉重,話音落儘,過往種種一併湧上心頭,一時無言。

一時間眼睛發澀,菜肴也嘗不出味,扭捏半天,最後她怪聲怪調吐出一句:“哦,那…………那你活久點!”

察覺到這話不太好聽,虞晚本想說幾句挽回,終究怕詞不達意,埋頭繼續扒飯。

謝溫苦笑半晌,說:“我儘量。”

他指指嘴角,示意虞晚沾了醬汁:“讓你一人掌管拂青,我不放心。”

虞晚一抹臉:“這有什麼不放心,我早不是小丫頭了,再過幾年,都要和你一般大了。”

謝溫被這話氣笑:莫非你還不希望我陪你久一些?”

二人又說了一些話,虞晚便回去了。

小仙童等候多時,把煎好的藥端上來,一飲而儘。

謝溫又咳,小仙童不禁擔心:“還是早日告訴掌門為好,您這些年儘職儘責,如今該注意自己的身體了。”

桌上的雕花玉爐做工精美,點上熏香,散出縷縷輕煙。

窗外,月華如練。

良久,謝溫輕輕搖頭,示意仙童不必擔心。

-出席。場下的弟子們臉龐稚嫩,宛如新生兒一般打量著四周,還不知將來要經受怎樣的曆練,想到這個,虞晚愈加看得津津有味。還是普通弟子好啊。正感懷著,場上的弟子們突然朝同一個方向看去,接著爆發出陣陣驚呼。虞晚還以為他們看到了哪位上場裝酷的師兄師姐,心裡暗笑一句,可再一看去,弟子們臉上的神情分明不是崇拜;一副嘴角上揚,眉眼泛光。怎麼看都像是在…………犯花癡。那邊一男一女並肩走在場上,都是門生裝束,奇怪的是,...